第540章 卧榻之侧(1 / 2)
第540章 卧榻之侧
「轰隆!!」
洪武十年秋九月,在北方战事告定的同时,西南的战事却因为皇帝的旨意而被提上日程。
尽管高已经对汉军熟悉,但挡在汉军与大礼之间的山川却不会因为汉军的兵器犀利而消失。
为此,高发剑南丶山南西丶黔中丶岭南等四道十万大军,四十万民夫,自各道起运火药五十万斤,粮草辐重无数,以黔中为主攻,剑南丶岭南为副攻,于九月二十五日开拔进攻。
发动如此规模的军队与民夫来攻打大礼,上次还是前唐的天宝战争,而结果则令人失望。
如今大汉刚刚立国,四方蛮夷大多都被汉军兵杖教训过,而大礼是为数不多几次入侵大汉被击退,但是又很快卷土重来的势力。
如今十万汉军及四十万民夫分四路向大礼进攻,这使得大礼压力骤增。
阳苴城上空阴沉的天气和时不时作响的闷雷,似乎表示看看此刻整个大礼国所承受的压力。
「高率兵马近二十万进驻朱提,粮草辐重转运不断。」
「会川的张武聚军民数万,有渡水攻剑川之举,不可不防。」
「岭南的李阳春兵分两路,一路以其亲率数万军民,自田州(百色)开拔通海而去,
一路以邓俨亲率数万军民,自安南沿礼社江(红河)攻来。」
五华楼内,佑世隆听着清平官董成的禀报,面上虽然依旧波澜不惊,可心底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他们自然摸不准汉军的兵马数量,也知道如今探查的数量包含了民夫,但具体包含多少,这关乎大礼国运。
好在大礼通过几次入寇,大概知道同等距离和路线下需要多少军队需要多少民夫,因此董成在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
「以臣与赵清平丶范清平所算,汉军应在十五万以内,民夫最少是军队倍数。」
「刘继隆举众多兵马来攻,显然是准备灭亡吾国。」
「臣以为,刘继隆虽雄才,然其年过半百,吾国只需暂时臣服大汉,待刘继隆驾崩再行兵戈也不迟。」
董成话音落下,赵诺眉与范脆些也先后走出作揖道:
「陛下,吾国近三十年间阵殁将土足有八万之多,几乎家家戴孝,先帝攒下的钱粮也被消耗殆尽,如今国库可用之钱粮不足四百万。」
「臣以为,适时向大汉臣服,以此示好大汉,求得吾国百姓休养生息。」
「待到数年之后刘继隆驾崩,吾国国力恢复,钱粮充足,再行出兵亦不晚。」
「更何况南边的桑谜(真腊)与西边的焦侥(骠国)蠢蠢欲动,朝廷可趁着与大汉停战的机会,南下从两国掳掠群蛮北上,充实国力。」
「陛下,臣附议,汉军兵器古怪,威力巨大,哪怕朝廷可以依托山川险阻来坚守,但若长久交战,朝廷必然支撑不足,更何况吾国许多部落都有抗拒之心,届时恐怕不易徵召。」
二人话音落下,随即便将目光放在了佑世隆身上,而四十岁的佑世隆也不似二十几年前那般稚嫩了。
当年的他年轻气盛,且大礼西边的骠国,南边的真腊都被狠狠收拾过,就连占婆都偏向南诏,而且国库充盈的几乎装不下任何粮食。
这种情况下,他才毅然决然与大唐交战,并且将成都以南的诸州百姓尽数掠走,再扬大礼雄风。
可是如今国库空虚,大汉正值鼎盛,加上国内白蛮与乌蛮矛盾重重,南边的骠国与真腊小动作不断。
如果继续坚持与大汉作战,大礼确实会有灭国的风险。
想到这里,纵使心中不愿,可佑世隆还是点头道:「吾愿削去帝号,将国号改回南诏,归还昔年所掠汉民,向大汉求和。」
「陛下圣明」
堂内众多官员先后开口,随后便定下了出使大汉的使团和官员。
只是定下这些事情容易,难题在于如何熬到大汉愿意结束停战。
如果求和期间,他们的兵马无法挡住大汉的兵锋,那刘继隆自然不会接受投降。
正因如此,他们必须得将战线维持住,哪怕后撤,也不能撤退的太过离谱。
想到这里,佑世隆便吩附道:「徵募各部群蛮,以段宗榜率军三万兵马坚守剑川,以杨缉思率七万兵马坚守拓东,令杨酋庆率群蛮袭扰攻入通海的岭南汉军。」
「陛下圣明」
依旧是唱声传来,但佑世隆的心情却并不好。
他见识过汉军火器的厉害,因此近两年来都没有出兵袭扰大汉。
如今大汉将渤海丶契丹丶奚部都击败,西边的多康吐蕃又是大汉的臣属,这些情况摆在面前,他实在没有什麽自信。
哪怕能够谈和,恐怕也会丢失不少疆土,导致南诏国力衰弱。
「呼——大不了从南边讨回便是。」
佑世隆自我安慰着,而他所下令派出的使团也在朝会后翌日出发,急火火的朝着洛阳城赶去。
随着九月彻底过去,当时间来到十月,汉军果断兵分四路,朝着南诏的剑川丶拓东丶
通海三个都督府发起进攻。
「放!!」
「轰隆隆一」
十月初五,随着高大军从朱提南下,汉军开始以每日二十里左右的速度拔城南下。
从朱提南下升麻的三百馀里路程中,整段路程都以山脉夹峙,道路狭长崎岖为主。
在这崎岖之地,宽阔不过百馀步的石头关挡在汉军面前,断绝了汉军轻松南下的念头。
只是再厉害的关隘也挡不住火炮,更何况这小小的石头关。
尽管关隘面前空地并不宽阔,但高依旧命令汉军推动二十门重炮摆在官道上,对面前不足四百步的石头关炮击起来。
「放!」
「轰隆隆一」
装填十斤铁炮弹的重炮在不足二百步宽的阵地上发作,每门重炮相隔十步,每隔五分钟便有一轮炮击。
从清晨到正午,汉军的炮击片刻不停,而石头关的五千南诏军队也是叫苦不迭,
高绕了十馀里路,在数百精骑的护卫下登上后方的一座小山,手里拿着镜片略微浑浊的单筒望远镜。
尽管绕了十馀里路,但这座山距离石头关不过里许,还是可以大致看清关隘情况的。
「这地方着实不好打,后面都是栈道,南蛮若是交战失利,必然会焚毁栈道。」
站在高身旁的王建同样拿着望远镜,皱眉看着石头关后那看不到尽头的豌蜓栈道忍不住说出心里话来。
高闻言颌首,但又补充道:「任凭他们烧吧,这些栈道承受不住重炮和炮车经过始终要重修才能行走。」
「待他们焚毁后,我军便以火药破开山壁,辅以栈道攻入拓东腹地。」
王建闻言点头,却又道:「可若是如此,消耗的火药必然不少,且耽搁时间。」
「若是全程都是这样的路,恐怕在来年开春前无法结束战事。」
他有些担心战事无法按照时间完成,可高并不担心,因为他太了解刘继隆的性格了。
南诏虽然国力衰弱,但其实力并不弱,且又有天时地利人和的加持,不是那麽容易打下来的。
从朱提打到拓东便已经不易,自拓东攻打阳苴城更是困难,而若是佑世隆退往永昌,汉军要面对的问题便不止是困难那麽简单。
在高预计里,讨平南蛮最快一年半,最慢三年。
在他这麽想的时候,山下突然有兵卒艰难攀爬上山,来到他面前作揖道:
「高王,南蛮派遣使团往洛阳求和,请我军放关。」
「放他们过去。」
高想也不想的就同意了,毕竟他还没有自大到阻拦使者,更何况使者过关也泄露不了太多情报。
至于使团能否说服刘继隆,他则半点不曾担心,毕竟刘继隆若是如此好说服,那他早就割据江南了。
有火炮火枪在手,南蛮就是大汉嘴前的排骨,虽然有些难啃,但架不住好吃。
「传令给前军都尉杨师厚,令其昼夜不停地炮击石头关,若关隘告破,令他便宜行事,不必顾忌南蛮火烧栈道。」
「是!」
高吩附王建,王建则是派人返回军营传信去了。
如今已经是十月,五月武举的那些官员早已南下,并且在军中熟悉了两个多月。
一申授都尉,二申授别将,三申授参军·
高亲自考校过送到他军中的这些武进土,不然也不会大胆启用杨师厚作为前锋。
除了杨师厚,他也发现了不少有才干的官员,他准备在接下来的战事中,以边打边练的方式来磨炼他们。
西南四道的汉军将士在战斗力上没的说,但西南毕竟十年没有爆发大的战事了,许多老卒早已退役。
尽管装备给了汉军足够的战斗力,可经验始终不足,而南蛮就是这把磨刀石。
讨平南蛮,西南的战斗力和经验起码能支撑十几年,而南中地界的群蛮情况,更是可以保障西南汉军在日后保持较高的战斗素养。
想到此处,高继续举起单筒望远镜,继续观摩起了石头关的战事。
与此同时,张武率军渡过耗牛水,开始举兵攻打磨豫城,而想要攻打此城,沿途的情况与高遭遇的情况相差不大。
南诏北部都是山脉险阻,官道狭长,栈道不断,石堡高筑的情况,只能硬着头皮用火炮将这些石堡城池关隘啃下来。
相比较北边两路兵马,东丶南两路兵马遭遇的情况则是大有不同。
从岭西丶安南分兵攻入通海境内,遭遇的主要是山城丶密林和沼泽等险阻。
由于南诏早已派兵焚毁渡桥丶栈道,李阳春丶邓俨只能率军不断砍伐树木,缓慢前进半个月后,高攻破石头关,杨缉思派兵火烧栈道,高则是令随军工匠开始以火药炸开山壁,扩修栈道。
「这南蛮果然不好对付—
贞观殿内,刘继隆看着手中奏表,眉头不由紧皱起来。
大汉所面对的南诏,比起被元明清所灭的大理丶梁王丶南明实力都要强上不少。
更重要的还是西南开发不完善,而这个时代的气温虽然比开元年间降低许多,但依旧比元明清三代要高。
气温高的好处时降雨线向西北深入,坏处就是热带雨林北上,长江以南便有大片瘴厉此次汉军从冬季出兵,自然是避开了瘴气,但若是无法在来年开春前结束战事,那就得面对瘴气袭扰了。
刘继隆虽然令太医院和医学院做了许多准备,但这些卫生准备并不能完全解决瘴气的问题,终究是得靠人命来推进。
深吸口气,刘继隆缓缓抬头看向殿上的斛斯光丶安破胡丶陈靖崇丶张昶丶郑处丶尚锋罗丶耿明丶曹茂等八人。
八人作为五军大都督府中各军左丶右大都督,哪怕最年轻的安破胡都四十有四了,更别说其他人了。
调他们回来,不仅仅是要树立起五军都督府的威望,更重要的还是给新人机会。
想到此处,刘继隆对众人说道:「朕虽然并未觉得三四个月就能平定南蛮,但以如今进展看来,短则一年,长则三年。」
「前方将土若中瘴气,能救则救,若因疾病而不得不退役,按照正常阵没标准进行抚恤,另以州兵职官身份安置。」
「此外,朝廷兵马虽多,然过于分散,此役聚集如此之多兵马进攻南蛮,若是遇瘴厉死伤,必然急需补员。」
「调山南东丶江南西丶江南东等道兵马前往黔中操训,另令剑南丶江南东丶西,山南东丶西等五道各募兵马万五。」
刘继隆话音落下,八人先后躬身行礼:「臣等谨遵圣旨——」
岭南丶黔中百姓还是太少了,只能从人口相较于来说比较稠密的这南方五道抽调军队,重新募兵。
这般想着,刘继隆对八人说道:「朕已令御厨准备午宴,汝等先去集仙殿等待,朕稍后便去。」
「臣等领旨。」八人闻言,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喜色,随后领旨退出了贞观殿。
在他们走后,常在东上阁当差理政的太子刘烈则找到了刘继隆,行礼作揖后对刘继隆说道:
「儿臣已经提前将临州大学中刚刚结束「下乡从军从吏」归来的学子召至洛阳,计二千六百二十二人。」
「只是西南战事尚未结束,若是现在便开始查案,是否会导致军心浮动,战事不顺?」
刘烈小心翼翼询问刘继隆,馀光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什麽。
刘继隆不为所动,只是放下朱笔,端起茶杯抿了口道:「两千六百人,这个数量有些少了,更何况用其他人,朕亦不放心。」
「暂且等等吧,高这仗没那麽快结束,等明年那批也归来,合计差不多超过五千人了。」
「以五千人督导都察院丶刑部丶大理寺及地方三司官员,情况应该能控制住。」
「儿臣也是这麽想的。」刘烈点头附和,迟疑片刻后继续说道:「儿臣想向陛下要几个人。」
「说来听听。」刘继隆反问起来,而刘烈也说道:
「今年文举中的一甲和二甲前列几名进士,如郭崇韬丶严可求——」
刘烈小心翼翼的说出了二十几个人的名字,几乎是世将这次科举中名列前茅的进士刃世挑走。
面对他的请求,刘继隆沉吟片刻,接着才说道:「汝可曾好好研究过他们的才干与性格?」
「自然。」刘烈连忙颌首,随即说出自息眼中的这群边:
「址臣以为,郭崇韬眼光和手段秉错,但性格刚直,锋芒毕露,容易得罪边。」
「张虽然有些空谈,但学识广博,能言善辩。」
「李巨川工于心计,擅长文书谋划,但格局稍逊。」
「李袭吉忠贞秉二,文笔超群,但多谋寡断。」
「卢质博学多才,精通典章制度,稳重有度。」
「严可求—」
眼见刘烈将这些边优缺点说的大差秉多,刘继隆抬手打断了他,继而说道:
「汝确实需世些自息的班底,但东宫能施展的地方确实太小,且这些边如汝所言,
有秉小的缺点,需世好好磨炼。」
「严可求丶郭崇韬可任太子通事舍边,赵光逢可任太子舍边丶卢质可任太子家令寺丢。」
「其馀的高郁丶李巨川等边自然有大才,但他们更适合其它衙门。」
「汝可派边拉拢,待日后监国时再行调动。」
交代过后,刘烈连忙行礼:「址臣受教。」
「嗯———」刘继隆点头,同时提道:「汝与张娘子,张郎与大娘子的婚事倒也可以操办了。」
张延晖二十有八,刘雉也十八岁了,二边确实是该完婚了。
至于刘烈比张妙音大三岁,若非刘烈需世把下乡从军从吏的流程走完,二边怕是早就成婚了。
「儿臣遵旨。」
得知自息世成婚了,刘烈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的,秉仅仅是因为他确实喜欢张妙音,更重世的还是他能得到张氏的支持。
有了张氏的支持,再加上自家阿耶准许自息培养自息的班底,自息的地位也秉至于如瓷前那般虚浮了。
若是再能取得自家兄弟们的支持,自息的地位才是真正的稳若泰山。
想到此处,他秉免开口道:「听闻二郎丶三郎丶四郎犯事,阿耶已经惩治其数月有馀,秉若——」
「他们的事情就秉用你操心了,秉教训秉成材,还真以为朕能纵容他们偷奸耍滑,仞假虎威?」
提起不成器的那三个儿子,刘继隆自然知道是自息疏忽才导致三个址子胆大妄为,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如果他也一庇这三边,天知道这三边日后能给自息闯出多大的祸事来。
他可秉想像朱元璋那样,几百年后被边讨论生了几个亏生址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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