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2 / 2)
阿璃点点头,指尖却依旧在轻触着卷轴。
「等我用完后,我会把这幅画再给你拿回来,送给你。」说着,李追远看了看画桌,「那些画师不是都喜欢给自己收藏的画盖章麽,阿璃,你可以给自己也刻一个。」
阿璃的手工活技术少年是见识过的,连阵法纹路都能轻松刻出来,刻个章那就更是简单了。
这也是为了给女孩找点事做,
以前阿璃为自己推木花卷儿雕刻纹路时,李追远会心疼她的付出,总觉得小女孩家家做这些太繁琐也太累。
但自从昨天知道阿璃无时无刻都被那些东西环绕着时,他意识到,或许对女孩本人而言,手头上能有件可以全神贯注丶心无旁骜去做的事,反而是一种轻松与幸福。
阿璃坐了下来,摊开一张纸,拿起笔,开始设计印章。
笔尖在纸上活泼轻快地跳动,显示出她内心的状态。
李追远将窗帘打开,让阳光透进来晒晒窗外院子里,润生开始了今天的练拳。
他的动作比昨天更快也更流畅了不少,看来,他已经在逐步适应了。
似是察觉到了目光,润生在打拳时,还朝向少年所在的方向笑了笑。
然后,润生自己右手对着后脑位置猛地一拍,刚刚迟缓下去的动作再次加速,
现在的润生,已经不需要秦叔端石子帮自己清醒了,他自个儿就能完成自我鞭策。
院子角落里,秦叔正蹲在那儿,左手抓着石子右手拿着抹灰刀,正在将昨天自己踢破的鹅卵石路重新修补回去。
「吃早饭啦!」
刘姨的声音,明显沙哑了。
李追远将画卷起来,然后和阿璃来到餐桌。
阴萌已经坐在餐桌边了,低着头,一动不动。
「阴萌?」李追远尝试喊了一声。
阴萌抬起头:「小远哥。」
她的眼晴里,全是黑色,眼珠挪动时,只能大概看到点透光。
「你的眼睛?」
「没事,中午排完毒就能重新看见了。」
「哦。」李追远点点头,没再说什麽。
柳玉梅走下楼梯在餐桌边坐下时,问道:「壮壮呢?」
「奶奶,壮壮早上有事。」
「再忙,也得每天抽空来一趟。」
「奶奶放心,我会叮嘱他的。」
主要是家里人都有活儿在干,要是壮壮不来,她柳玉梅反倒显得清闲了,可她偏偏又不会做饭「小远,你要的那些书,明天就会送来了,有点多,就都放原先那栋屋子了,你要看时自己去拿。
「奶奶,我还是先集中挑选出一批我觉得有用的,然后搬去商店地下室吧。」
这样,可以把因果关系切得更小一些,
「也行,随你。」柳玉梅将自己面前的汤盅推到少年面前,「军训快结束了吧?也该正式上课了,到时候你就得忙起来,注意补补身体。」
这种对话,仿佛一下子就又回到了在太爷家时的那种打机锋。
「放心吧,奶奶,我把功课预习好了,一些不懂的知识点,我会提前去问老师。」
柳玉梅慈爱一笑。
心里却道:我怎麽没听懂这孩子的隐喻?
用过早餐,李追远就离开这里回到宿舍。
去洗手池那边洗手时,碰见了正在洗衣服的林书友,他洗的是戏服,而且是新的。
林书友瞧见李追远时,反应很大,整个人往后缩了缩。
这不是作假。
事实上,那次他和谭文彬一起在洗手池这边洗澡时,面对自己喊「大哥」的神态与动作,也都是发自自然。
彬彬对自己说过,这家伙可能有人格分裂,
「你好。」李追远对他打了声招呼。
「你好———·李追———小远的大·哥。
自打那次被揍进医务室后,林书友平日里基本都在宿舍中养伤,和李追远还真没再碰到。
他现在没开脸--不对,就算开脸时的自己,面对眼前的少年,好像也是被压得喘不过气。
「林书友同学。」
「到!」
忽然被喊了全名,把林书友惊得把军训练的那一套都表现出来了。
「我刚卜了一卦,从卦象上看,近期可能会有邪祟作乱,你多加注意。」
「是,我知道了。」林书友用力点头。
「如果你察觉到了什麽不对劲,请及时告诉我,你我虽有摩擦,但共同护卫正道的目标,是一致的。
总之,你千万不要不好意思,要帮忙时直接开口。『
「谢谢。」林书友再次用力点头,这次眼眶有点泛红了。
这种化干戈为玉帛的戏码,最容易打动人,尤其是对他这种被「干戈」的那一方而言,还能补回自己的挫败感。
李追远看着林书友这个反应,倒是没觉得意外,怪不得能被彬彬忽悠得喊大哥,这家伙没开脸时,是真好哄。
主要是考虑到润生和阴萌现在都在接受特训,李追远自己今天又主动添了一把火。
少年不清楚这把火到底什麽时候烧起来,万一那时候润生和阴萌还没结束特训,自己手底下就没人可用。
他相信彬彬会毫不犹豫站在自己身前,可彬彬有点脆。
林书友,正合适。
而且这家伙属于工具人,折了坏了,自己也不心疼。
李追远甩了甩手,往外走时,林书友鼓起勇气说道:
「远哥。」
「嗯?」
「如果你有什麽事的话,也请通知我,除魔卫道,是我们的责任。」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你想多了,我用不着你。」
留下这句话后,李追远就走回自己寝室。
洗手池边,林书友又羞又恼又觉得对方说得对,一时间情绪太过丰富,弄得他额头都冒起了汗。
李追远坐到书桌前,将画卷放在一旁。
然后,翻开本子,拿起钢笔,脑海中一边回忆《地藏菩萨经》的内容,一边开始寻觅和设计起战时激发潜能的方法。
比如,让林书友可以强行请下他原本请不动的官将。
嘴上说着用不着,可实际上却已经在盘算着怎麽往死里用。
李追远并不觉得自己有什麽不对,他现在是隐约有长出一点人皮的感觉,但仅限于自己圈子里的那几位。
对于旁人,他依旧是冷漠。
再说了,要不是自己脑子里古籍秘法多,那晚操场上说不定就被这愣头青请下来的白鹤童子给弄死了。
自己非但没杀他,就连医疗费都是彬彬给他结算的。
在医务室病床上,他开竖瞳乱扫,要不是彬彬给他闭上了,他那时就会死在尸妖手里。
这麽算下来,他欠自己两条命。
那自己吃点亏,只需要他还一条命就够了。
这很合理。
李追远忽然停下笔,刚刚自己的思路,算不算和「出题人」产生了些许共鸣?
这时,寝室门被推开。
「小远哥,我回来了。」
「这麽快?」
「主要我爸服务态度好。」
谭文彬将卷宗和资料递给李追远。
李追远接过来,打开卷宗后,看见唐秋英的证件照,直接就敲了敲。
就是她了。
谭文彬见状,走到窗台下,将自己每天都会浇水的高跟鞋端起来:
「高跟鞋,原来你叫唐秋英啊。
学姐好,不对,学姨好。」
随即,谭文彬回头看向李追远,问道:「小远哥,可是她失踪了唉,怎麽搞?」
「知道她名字就好办多了,更何况卷宗上还记载了她的生辰,我能找到她的尸体。」
「小远哥,真的,你没去当刑警可惜了。」
「死了后能变邪祟的终究是极少数。」
李追远打开了邱敏敏案的单独文件袋,然后开始快速翻页。
谭文彬听到这「」声,情不自禁说了句:「羡慕。」
李追远边继续翻页边说道:「和润生阴萌他们现在比起来,我算是很懈怠了。」
「因为小远哥你太聪明了,他们现在付出的,只不过是追赶天才的代价。」
谭文彬身子往书桌上一靠,今天的任务完成了,他内心又陷入了某种迷茫与失落。
如果可以,他也愿意咬牙去给自己钉棺材钉或者以身试毒。
可问题是,他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直接把自己给玩死。
「喉—..」
身为废物最大的悲哀就是,你想去学人家玩儿命拼一下,却发现连拼的资格都没有。
谭文彬边惆怅着边顺手拿起身旁书桌上的画卷。
人嘛,总得发挥出点作用,比如夸一夸我远子哥的新作。
可当这画卷一展开,谭文彬就证住了。
「小远哥,你这画的是余婆婆?」
李追远马上放下手中文件,扭头看向谭文彬,很严肃地问道:
「彬彬哥,你认识?」
「巧了麽不是,我今早刚在档案室里见到过这张照片,和小远哥你画的简直一模一样,唯一区别就是她那俩灯笼上有字,小远哥你这画里没有。」
李追远当即放下手中的文件,身子往椅子上一靠,仰起头,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小远哥,你———你怎麽了?」
在谭文彬印象中,远子哥很少会忽然做出情绪化的举动。
李追远看着寝室天花板,喃喃道:
「果然,可以这麽玩。
来吧,
以后我,
挨个点名。」
马上第一的位置就要被超过了,手里还有票的亲可以投出来,帮咱至少保住今天的第一名,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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