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无论颍川太守是谁,都只能碌碌无为!(2 / 2)
「大宦曹腾?可是沛国谯县曹氏?」
「不错!正是谯县曹氏!曹腾虽是宦族,但声望清正,与颍川的世家大族丶党人士族间,关系颇为亲密,也留了不少恩德。他的名声,至今还在郡中流传!连带着谯县曹氏,也被颍川士族所尊重。」
张梁伸出手指,向东画出了豫州沛国,又向西点了点豫州颍川。而张承负若有所悟,曹操之所以能够得到颍川士族的助力,恐怕不仅和自身的才能名声相关,更和他祖父曹腾在颍川留下的名望与关系,密切相连!
「曹腾之后,从桓帝到今上,下一位出名的颍川太守,就是段熲段纪明。这位凉州三明徵羌有功,功勋赫赫,是能镇得住颍川世家,为朝廷收上税来的。但是,段熲却和大宦王甫过从甚密,又因为武勋,为皇帝所忌。四年前,光和二年春,大宦王甫被酷吏阳球杖毙磔尸,王氏一族覆灭。而段熲也被收押入狱,一杯毒酒就此身亡。」
「至于阳球酷烈行事的背后,自然一是出自党人士族对宦族的痛恨,二是皇帝的默许乃至于暗中授意。中常侍王甫帮皇帝除过窦太后与窦武一党,除过勃海王刘悝,甚至参与废除了宋皇后。废后一事后,这位中常侍权势太盛,又与边将联系,已经有了脱出掌控的势头。于是,皇帝就放任阳球,诛杀王甫一族,顺带鸩杀段熲及其心腹!」
「当然,阳球与党人也没能有个好下场。他不过只是皇帝的刀,沾了太多血后,就会被皇帝立刻折断。同样是光和二年,仅仅半年后的秋天,少府陈球丶司徒刘合丶司隶校尉阳球丶步兵校尉刘纳四人,就以谋反罪被中常侍张让丶曹节告发,尽数在狱中处死!这可是一口气,掉了三个两千石乃至一个三公的脑袋,都是与党人亲密的士族一系,也是第二次党锢的延伸!这宦官与士族间你死我活的斗争,背后可都有着皇帝的操弄!」
听到大汉朝堂上的血雨腥风,张承负眉头扬起,很是有些心绪起伏。在这东汉末年,宦官与士族拼命死斗,三公与两千石说杀就杀,帝国上层的矛盾早就不可调和了!而在这样上层的政治风暴中,各郡县的官员往往受到波及,决定他们生死的就是自身的站位,还有地方世家大族的庇护。他们早就失去了代表天子权威,治理州郡的能力,也不愿把地方的治理放在心上了!
「皇帝的太守们来来去去,各种灾害频繁爆发,而地方的世家大族则越发壮大!段熲之后,外戚何进来过颍川,当过一年的颍川太守,其实什麽都没做。而等光和三年,何贵人立为皇后,何进就升为河南尹,调往京畿。再往后,杨彪杨文先与党人士族相关,暗中参与过阳球对王甫的诛杀,却因为弘农杨氏的顶级出身,没有与阳球一起被下罪。他短暂的来颍川,领了个颍川太守的职位,也什麽都没管,就又升到更贵重的南阳太守去了.然后,就是眼下的即将离职的颍川太守,阴修阴元基!」
「阴修阴元基?」
张承负眨了眨眼睛,对这个名字有些莫名的熟悉。而张梁摸了摸下巴,摇头道。
「不错!阴修是新野阴氏出身。新野阴氏算不上世家大族,连县望都勉强。这位阴太守来到世家众多的颍川,自然是与士族为善,而与黔首百姓无关的!这两年他举了许多孝廉,还开了茂才,察举的都是世家大族的俊杰!至于颍川地方的治理,郡治阳翟有卖官的中常侍宦族张氏,地方上又有各郡望县望.以这位太守的出身,哪怕我看他是个有能之辈,也只能和和稀泥,以『察举贤才』丶『宣扬教化』为要务!」
「至于两次大疫,去年的旱灾,还有今年很可能出现的旱灾这位郡守纵然有心赈济,放了些许存粮,却也只能救济个两三千人。至于再多,郡中的府库里,却是根本挤不出钱粮的!他能找阳翟中常侍张让一族收税吗?能找许县陈太丘一族收税吗?能找颍阴荀淑一族收税吗?不可能的,这三家郡望大族,阴太守都得亲自登门拜见,察举对方家族中的年轻才俊,而绝不可能去得罪的。哪怕他有心去收些财赋,郡中的官吏也不可能执行!毕竟,流水的两千石,铁打的世家大族.」
「而郡中既然无力赈灾,那麽地方上世家大族收纳佃农丶兼并土地,太平道结社救济丶抗税不纳.这位阴太守也就只能视而不见了。他在这颍川大郡当了两年太守,没发生过什麽大事情。哪怕饿死了数万灾民,但至少没有人造反起事,已经比绝大多数太守做的要好了!估计年底前,他就能以『治理清平』丶『举贤任才』的好名声离任,调到司隶去了。至于后面这颍川的遍地柴草,火焰暗藏,世家各怀心思,百姓艰难求活那就让下一任太守去担吧!」
听到这朝廷太守的作为,张承负默然良久,也不知说些什麽。
这位阴太守能在宦族与党人间保持平衡,没被卷入朝堂的斗争中,又在世家大族与求活百姓间维系局势,安安稳稳的落地,甚至能得一个好名声可见对方绝不是什麽平庸之辈,足见其手腕能力!然而,汉末局势如此,哪怕是有能力的人物,哪怕是两千石的郡守,也同样无能为力!就算把张承负放在太守的位置上,他也一样摇摇晃晃,什麽都做不了。这还不如在太平道里,能真的站稳了,站在百姓的一方!
「叔弟,你说这位阴太守即将离任.那接下来继任的颍川太守,会是谁?」
「兄长,我打听过宦族张氏的口风。说是朝中一直争执不休,没决出个确切的人物来!不过,按照张氏的意思,下一位颍川太守.要麽会是个买官前来丶替皇帝捞钱的浊流,要麽会是个名望高丶但不管事的清流。」
大医张梁看着大贤良师张角的眼睛,明白这位兄长的意思。他饱含深意,一字一句的说道。
「无论如何,朝廷绝不可能,再派一个像是段熲这样强横的太守前来。朝廷也很难寻到这样的人物,这样的人物也未必敢来丶敢做!要知道,之前雷厉风行丶真正做事的段熲丶阳球,可都被皇帝卸磨杀驴,弄死在狱中了!在离洛阳这麽近的颍川重郡,就和南边的南阳郡一样,唯有垂拱而治,才能有个好下场。做的越多,手段越强硬,得罪的人就越多,一定会卷入朝堂的风暴中!而一旦入了宦族士族的斗争,想要求个善终,那可就太难太难了」
「兄长,在我看来,下一任颍川太守无论是谁.他都压不住各有心思的世家大族,救不了这颍川数十万受灾的黔首,改变不了我等颍川起事的大局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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