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势如破竹(2 / 2)
二人快速商量了下对策,随后便安静等待下来。
「呜呜鸣一一」
不出预料,翌日清晨高率军出营,除留驻三千兵马驻扎营盘外,馀下兵马尽数朝着汉军营盘前进。
王式得知后,也不紧不慢的点齐兵马出营,双方在半个时辰后列阵于南陵城东南方向的平原上,数千旌旗猎猎作响,天色阴沉。
「阵上所见,与我军兵马相差不多。」
王式望着远处尽皆穿着扎甲的南唐军队,再看看己方情况,做出点评。
高的点评与他相差不多,不过令高没有想到的是,中军大竟然从陈字换成了王字。
「王小年」
见到大上的王字,高便猜到了指挥这支兵马之人,已然换成了王式。
若说在面对陈瑛时,高还有几分庆幸的心理,可换成对阵王式时,他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了。
「王小年老迈,身为大唐臣子,竟然助纣为虐,我军义师,定能讨平叛逆!」
高表明态度,随后翻身下马,登上旁边的吕公车,开始指挥魔下兵马列阵三重,又以前军分三部结曲阵朝着汉军逼近。
「鸣吼」的战吼声在平原上不断作响,可面对南唐军队的威胁,重新穿戴甲胃的王式则是不紧不慢的挥舞令旗,以四万汉军结阵三重,并将二十门火炮推到了前军阵地。
眼看双方距离相差不多,王式挥舞令旗,下令炮军开始对南唐军队炮击。
「炮口垫高三块木块,正东方向,试射一轮!」
在炮军别将的指挥下,二百多名炮手开始有条不紊的操作起来,很快将步骤完成到了最后一步。
随着引线被点燃,二十门火炮顿时发作·
「轰隆!!」
雾时间,硝烟弥漫炮军阵地,火炮齐齐后退数步,压实了十几根埋在车轮土壑后的木楔。
左右的绳子紧绷,稳住了火炮的同时,也令炮兵能够快速将火炮归位。
与此同时,二十枚铁炮弹呼啸着划过长空,最后重重砸落南唐军队前军方向,
「砰!!」
「额啊—
泥土飞溅丈许,落地的铁炮弹化作跳弹蹦跳起来,碰到即伤,磕到即死。
倒霉的兵卒被炮弹击中,顿时血肉碎裂进射,无数血块飞溅到左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兵卒身上,哀豪惨叫声络绎不绝。
哪怕是南唐军中的那些宿将都不由得惊恐后退数步,更别提普通的南唐兵卒了。
遭遇炮击后的队伍开始骚乱,高也被汉军火炮吓得不轻,毕竟己方前军距离对方还有一里多的距离,最少五百步。
可即便如此,汉军的炮弹依旧命中的己方军队,这射程比配重投石机能打出的距离还要远,威力也更大。
「难怪如此——」
高驿面色凝重的看着正在骚乱的前军,他总算是知道刘继隆为什麽能如此之快的讨平河朔三镇,并将自己在黔中的布置摧毁大半了。
此物用于战场,若是数量不多,根本无法影响大局。
可若是用于攻坚,那可谓是绝佳的利器。
想到此处,高深吸口气,对慌乱的左右厉声呵斥:「慌乱什麽?」
「叛军的铁炮,汝等又不是没有见过?这铁炮无非打的远些,但每次出手都需要半盏茶时间来休息,抓住这个时间靠仅叛军!」
对于汉军的火炮,高驿令各军都研究过,但当初的火炮只能用于守城,射程并不远,所以并没有人上心。
如今汉军火炮射程虽然更远,威力更大,但只要其它特性不变,根本无法左右战局。
众将开始渐渐安定下来,而高也继续观察着己方军队向汉军移动的速度。
短暂的骚乱过后,南唐军队已经重新冷静下来,继续向着汉军压进。
双方距离不断拉近,从五百步拉近到三百步,这时汉军再度炮击南唐军队,泥土飞溅,血肉进射。
南唐军队虽然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但面对炮击时,还是不可避免的慌乱起来。
只是炮击过后,他们又重整旗鼓,加快进攻脚步。
这时,汉军火炮阵地上的别将已经下令将三块木块撤下,火炮放平对准了不断靠近的南唐军队。
面对上万人的密集队伍,炮手根本不用刻意瞄准,只需要清理炮膛后装弹,最后点燃引线即可。
「轰隆!!」
瞬息间,炮击再度响起,但这次炮弹不是从天而降,而是直接从前方射出。
二十枚炮弹,除了少量几枚碰撞到地面,变为跳弹开始杀伤敌军外,馀下炮弹直接击中了兵卒,一连打穿数名兵卒,血肉飞射四周,引得南唐军队不断骚乱。
「此物,果然是破阵的利器。」
站在吕公车上居高临下观察战场的王式,忍不住抚须称赞起来与此同时,陈瑛则是继续开口道;「若是我军有骑兵,则是可以用火炮破阵,随后以骑兵扩大战果,便是平庸之将,也能凭此击败宿将。」
「话虽如此,但我军骑兵主要在北方,少量骑兵则是在李都督和陈都督丶张都督手中,远水解不了近渴。」
「令火炮更换霰弹,准备在破阵后以前军战锋还击,看看能否有奇效吧。」
「是!」陈瑛不假思索应下,接着挥舞起了令旗,将旗语传递各军的同时,又令快马亲口传递军令至各军。
在这样的双重保险下,各军都接到了正确的军令,而炮军的炮手也开始重新清理炮膛,为火炮更换炮弹为霰弹。
此时,南唐军队经过片刻的慌乱后重振旗鼓,阵中开始响起了木哨声。
「哗哗—」
「放!」
雾时间,无数箭矢朝着汉军射来,双方距离只有不到百步。
面对箭矢的落下,前军的跳荡手开始上前,以盾牌掩护正在装填霰弹的炮手。
等待炮手装填完毕,随着炮手们点燃引|线,跳荡手们纷纷后撤,而引|线燃尽后的二十门火炮也对逼近至五十步的南唐军队发出了怒吼。
「轰隆!!」
「哼额—」
「额啊!!」
瞬息间,数千个鹤鹑蛋大小的铁丸激射出去,顿时如收割麦子那般,击倒了无数南唐军队的阵脚兵。
「杀!!」
「呜鸣鸣——..」
眼看南唐军队阵脚被破,指挥前军的马殷也直接举起步塑,振臂高呼着发起冲锋。
号角被吹响,近万前军将士开始对南唐军队发起了还击。
与此同时,炮手们则是开始将后方挽马牵来,艰难拉拽着火炮离开前线战场。
「砰!」
「杀——」
「额啊——」
猝不及防的南唐军队在失去阵脚后,便遭到了汉军的还击,一时间被打得有些狼犯,但很快就凭藉着那些跟随高从西川打到江南的宿将指挥,快速恢复了正常。
他们重新组织起了二重阵脚,随后与汉军厮杀在了一处。
长枪碰撞,呼吸间便有不知道多少兵卒被挑翻,后方兵卒则熟练将他们带离战场。
毕竟是高亲自带出,操训了近十年的精锐,在组织力和配合上,几乎能与汉军的这批二线部队打得旗鼓相当,甚至隐隐有压制的情况出现。
「不愧是高精心操训的精锐,也难怪能伏击我军,留下大半将土。」
王式不吝评价,旁边的陈瑛则是紧皱眉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场情况。
高与他们一样紧盯战场,但他却在看到己方军队压制住汉军后,如释重负吐出了口浊气。
他担心自己操训近十年的精锐,在面对眼前这支操训不到三年的汉军时落入下风。
好在结果并未如此,自己除了在远程吃了些亏外,短兵交战中,还是隐隐占了些上风,
「杀!!」
前军的交锋还在继续,而高魔下的两千骑兵也在中军两翼列阵,随时准备冲锋。
高没有直接动用骑兵,因为他担心王式将骑兵藏了起来,毕竟刘继隆魔下素以马军出名。
不过在接二连三的试探后,高确定了王式这支兵马没有骑兵,故此开始大胆起来。
「高钦,你率骑兵游走汉军两翼,若是发现敌军铁炮有动静,想办法袭扰他们。」
「末将领命!」
高一声令下,高钦便连忙接令,走下吕公车的同时,率领骑兵往汉军左翼迁回而去。
通过刚才的观察,高将铁炮的利弊看了个大概。
铁炮的射程更远,威力更大,近距离可以用散开的铁丸来密集进攻逼近的敌军,但坏处就是十分笨重,难以移动。
对付这种存在,骑兵无疑是最好的利器,因为骑兵可以依仗速度,快速逼近火炮,从而斩杀操作火炮的军队。
正因如此,王式才会在铁炮附近布下重兵,为的就是防备骑兵突击。
「看来正面突击是不行了—」
通过战场,高驿很快判断出结果。
除非他能正面击败王式,不然他很难有突击铁炮的机会。
只是战场上的局势,王式显然只是准备与他消耗,而非与他决战,汉军严阵而守,根本不追击敌军。
这样的的打法,令高十分难受,哪怕汉军的死伤隐隐与己方相当,却也让他高兴不起来。
他不可能用自己的精锐来交换汉军的这支兵马,毕竟江西左右两侧的湖南丶江东岌岌可危,都需要他去解围。
王式便是料到了这些,才会使用这种乌龟似的打法来对付自己。
自己若是脱离江西战场,他则是可以从容吞并江西,再与左右的陈靖崇丶李阳春夹击自己。
想到此处,高只觉得胸中怒火不断燃烧,与此同时撤回中军的汉军火炮也开始垫高炮口,准备继续炮击高饼所部兵马。
高钦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根本不敢突击火炮,只因为王式在火炮左右两翼分别布置了数千列阵士兵。
面对数千列阵士兵,哪怕是两千具装铁骑都不敢冲击,更何况高钦手里只是士兵着甲的精骑了。
他只能不断游走来干扰汉军,但王式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意图,专心指挥正面大军与高所部兵马纠缠。
在他心底,即便是用这四万汉军拼掉高这四万兵马也是值得的,因为这四万精锐是高的心气。
只要这支兵马全军覆没,高的心气也就泄掉了,而汉军想要收复整个江南将变得更加容易。
在他这麽想的同时,却见战场上的局势愈发陷入僵持之中。
「轰隆!!」
忽的,汉军火炮再度作响,铁炮弹划过长空,朝着远处落下,目标直指高驿的中军。
落下的炮弹将中军毫无防备的兵卒打成了碎块,使得四周中军将士尽皆慌乱。
高脸色沉了下去,指挥道:「中军军阵分散,不要站在一团,注意敌袭!」
「是!」左右兵马使尽皆应下,高所部中军兵马纷纷散开。
高不敢后撤,生怕等中军后撤之后,王式以三军包围己方前军,致使己军遭受重创。
在他这麽想的同时,汉军与南唐的前军也不断纠缠交锋,双方死伤更是不断增加。
两军从辰时交锋到黄昏,南唐的中军硬生生挨了三十馀轮炮击,直到天色渐暗,高才不甘的下令撤军。
王式没有下令大军追击,而是放任高撤军,等待高撤军远去后,他才摆手道:「打扫战场吧。」
「是!」陈瑛颌首应下,紧接着开始令人打扫战场。
神经紧绷一整日的汉军终于得以松懈,纷纷席地休息起来,民夫们则是上前开始打扫战场。
两个时辰后,随着战场打扫结束,大军重回军营,陈瑛也带着战后的文册来到牙帐,并对王式呈上文册。
「今日交锋,我军阵没一千六百五十二人,负重伤或残疾者三百一十四人。」
「阵上所获叛军尸首一千四百四十二具,更多的则是被他们抢回阵中。」
纸面来看,似乎汉军伤亡近两千,而南唐军队不过一千四百馀人,但如果算上南唐军队的死伤,双方的死伤理应相差不大。
「两军死伤应该相差不大,若是继续如今日这般僵持交锋,起码能让高受创撤兵。」
王式并未在意己方死伤,他更在意的是这点死伤能为其他各军争取多少时间,能收复多少州县。
在他这麽想的同时,牙帐外突然响起了马蹄声,紧接着便有人在帐外连忙唱声。
「江东捷报,请使君过目!」
「进来吧!」
听到江东捷报,王式与陈瑛下意识对视,接着并示意快马走入牙帐之中。
得到王式准许后,帐外的快马掀开帐帘走入牙帐,将李阳春派人送来的捷报呈给了王式,
王式将其打开,瞬息间眼前一亮,忍不住抚须笑道:
「这李彪不愧是殿下教导出来的人,竟然能抓住高设计江西时走扬州渡江攻下润州,如今看来,恐怕大半个江东都在其手中了。」
陈瑛闻言露出好奇之色,王式则将捷报递给了他。
当陈瑛看到李阳春果断渡江攻打润州,并在江滩击败王重任,逼得王重任撤往浙东后,他也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果真年少英雄,某不及也——」
陈瑛有些汗颜,自己死伤七千馀还没有拿下整个江西,而李阳春不过千馀死伤,便有可能拿下了江东数州,双方差距着实有些太大了。
「各人手段不同,更何况汝直面高饼所部精锐,受些蹉跎也并不奇怪,莫要气。」
王式安抚着陈瑛,随后与他商量着明日如何继续与高驿对时僵持。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牙帐外再度响起马蹄声,二人继续对视。
「殿下敕令,请王使君接令!」
忽的,帐外响起了气喘吁吁的传令声,王式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走出牙帐,见到了前来传令的快马。
「臣兵部尚书丶江南讨击使王式,接令。」
王式带着陈瑛等人纷纷作揖行礼,快马则是传令道:
「殿下敕令,今已近腊,吾已调江淮十二万大军自汉阳丶扬州渡江南下,兵马分调望卿速速讨平江南,凯旋回师!」
「臣接令」
王式伸出双手接令,随后将敕令上内容看了一遍,随后对陈瑛吩附道:
「江淮的十二万新卒也操训近十一个月了,如今腊月即将到来,等腊月过后开春,南边的天气便要发生变化了。」
「老夫曾经在安南待过数年,自然受得了南边的天气,但汝等大多都是北人,从未来到南方,
恐怕无法适应。」
「殿下此举,应该是为了交替汝等十五方大军做准备,而我军要做的就是在这十二方江淮大军南下前,将江南要地尽数占领。」
王式口中的江南要地,主要指的是湖南丶江东丶两浙和江西等处产量和人口稠密的地方。
只要占领这些地方,他们才能大大降低朝廷的压力,使得这场战事不至于动摇北方根本。
「若是如此,那我军恐怕要快些收复江南各处要地了。」
陈瑛自然知道这代表什麽,王式点了点头,却又说道:
「不过也不必如此担心,陈靖崇所部兵马即将南下永丶郴,王建和李挚彪及曹都督的兵马都在攻城掠地,岁末之前,我军必然能将各处要地掌握手中。」
「至于江西,此地不用着急,还是以拖住高为主,这点老夫会亲自奏表殿下,殿下也自然会理解的。」
「是!」听到王式这麽说,陈瑛不紧不慢作揖应下。
见他理解,王式摆手示意他退下休息,随后自已返回帐内写了份奏表,从营中调遣了一队快马,护送奏表往江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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