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刘郎风采(万字大章)(1 / 2)
第489章 刘郎风采(万字大章)
「唏律律—」
「哈哈哈,看看我抢到了什麽?」
「这麽多粮食?!」
「哈哈哈哈」
血色残阳下,为大山丶军都山包围的龙门县,此刻显得尤为渺小,只因它正被乌决决的帐篷彻底包围,而帐篷之间则是流窜着不少发的胡人。
他们大多将头顶头发剃光,帐篷前栓有矮小的突厥马,数量数万之多。
此刻的他们都在抱着自己抢到的东西,与不同部落的人互换东西。
有人抢到了粮食,四周人纷纷眼红,纷纷用衣物丶布匹和农具与他交换。
他们的旌旗不一,大部分都是代表各部,描绘各种图腾走兽。
在这其中,以三辰旗最为特别的旌旗最为吸引目光,只因为他与被围龙门县上所插旌旗相差不大。
「痛快!!」
数万帐篷内,一顶占地不小的帐篷最为吸引众人目光,而此刻的帐内则是坐着诸多穿着圆领袍丶系碟带的胡人。
奚人常以左社短袍,束革带,证皮靴为穿着,但自从得到大唐册封后,奚人中上层便开始汉化他们开始学习汉文化和汉家技艺,掳掠也是以工匠为最,渐渐地开始自已耕作丶开采矿藏丶制作各类陶器。
不过他们手里的工匠始终是少数,而且许多物资也无法从边疆劫掠获得,因此必要时,还是需要和大唐缓和关系,进行互市。
「这次多亏了朱邪赤心,如果不是他建议,我们都不知道唐人已经自己内乱了!」
「没错没错,哈哈哈哈·—
帐内的奚人贵族们爽朗笑着,可那笑声和说辞中却隐隐有几分讥讽的意味。
换做曾经,此刻坐在李国昌旁边的李克用,恐怕已经动手对付这几人了。
只是如今的李克用沉着脸色,只是开口道:「龙门只是开始,契丹已经出兵攻打营州了,他们所获肯定比我们多。」
「我们如果没有办法深入州腹地,所获肯定不过契丹,无非就是吃点残囊剩饭罢了。」
面对李克用这般言论,众贵族纷纷笑出声来:「区区州,有什麽进不了的?」
「州算上军民也不过两三万,又分散各处,恐怕见到我们南下,只敢龟缩城内,不敢出城作战。」
「到时候,城外的那些乡村都是我们的人,想怎麽掳掠就怎麽掳掠。」
「哈哈哈哈—」
这群奚人的笑声十分刺耳,李克用却依旧波澜不惊,只是举起酒杯:「那就祝大夥旗开得胜,
满载而归了。」
「喝!!」
众人举杯饮酒,笑声传播很远。
这场宴会,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才结束,各部头人纷纷起身从帐中走出,往自己本部的牙帐走去。
李国昌丶李克用丶周德威丶康君立丶盖寓五人在十馀名鸦儿军举着火把的护卫下回到了本部营地。
距离刘继隆攻灭代北不过才过去半年时间,李克用他们才刚刚获得奚人和奚结部的信任。
「我们得到了什麽?」
李克用与李国昌坐下后,便对盖寓他们询问了起来。
盖寓见状说道:「许多百姓都逃入了龙门城内,不过我们得到了不少工具,只要再掳掠些工匠,这次返回漠南后,也能奴役那些败落的部族,自己打造甲胃了。」
见盖寓这麽说,康君立也不甘寂寞道:「我们部众不过千馀人,这次肯定抢不过他们。」
「节帅,您为什麽要煽动他们和契丹入寇,我们自己入寇不好吗?」
众人闻言,纷纷朝着李克用看去,而李克用则是紧拳头道:
「奚人和契丹人实力强大,你们也都看到了,我们日后少不得要与他们争斗。」
「可若是能藉助刘继隆之手来重创他们,那漠南和燕山北部的河谷就是我们的了。」
「漠南可以放牧,但却产不出粮食,唯有燕山北部的这些河谷才是能用来耕种粮食的土地。」
此时的漠南不比后世,动辄白灾降临,牲畜与作物尽皆冻死。
这种环境下,奚人所占据的燕山北部河谷,无疑是躲避风雪,耕种粮食的好地方。
「话虽如此,但刘继隆眼下与卢龙交战,卢龙恐怕不是对手。」
「若是刘继隆取得卢龙,我军日后恐怕很难有抬头之日。」
盖寓的话,给李克用浇了盆冷水,但李克用却依旧不甘心。
「若是能拿下奚结丶奚丶契丹等部众,再团结鞑靶与渤海,我们不是没有回去的机会!」
返回中原,几乎成了李克用的执念,而他又不愿意投降刘继隆,所以他只能在夹缝中谋求发展。
他虽然只有数百鸦儿军,可凭藉鸦儿军的甲胃和骑射,他有信心和那些数千人的漠南部族开战。
不过漠南的部族大部分都是契丹丶奚人在控制,他若是疯狂吞并这些人,必然会引来奚人和契丹人的报复。
所以他得利用刘继隆削弱他们,趁他们虚弱再慢慢扩张。
「过几日煽动他们进入州,届时便能藉助刘继隆之手来削弱他们了。」
李克用眼神闪烁,帐内众人闻言面面相,只能纷纷朝他作揖,随后被李克用遣散休息去了。
倒是在他们休息的同时,斛斯光也率领五千精骑进入幽州,不过却被张公素察觉。
张公素在桑乾河以北布防,阻碍斛斯光渡河前往蓟县与曹茂合兵,而张公素自己却在召集各州精锐,不断聚集路县。
斛斯光携带的粮草不足,如今遭到张公素阻拦,只能后撤到运河边上,从沧州调粮北上,伺机驰援蓟县。
在张公素集结兵马的同时,南边的刘继隆却已经将卫县团团包围,逼得韩君雄募兵三万,以新卒守城,聚兵二万驰援相州丶漕州防守,向成德丶昭义求援。
得知消息,成德镇王景崇募兵五万,李弘规以五千成德突骑为先锋,率军三万南下昭义,准备与昭义会师后,走磁州渡过彰水,南下前往魏博相州。
届时三镇聚兵,起码有七万兵马,不怕对付不了刘继隆区区两万人。
「直娘贼,这厮就这样围着我们,却又不打,是何道理?!」
卫县城楼前,乐彦祯看着以不过万馀兵马将卫县团团包围,却又根本不进攻的官军,心里不免焦虑,继而馒骂而出。
此刻刘继隆已经占据卫州三县,只剩下卫县和黎阳县没有拿下。
乐彦祯手中握有两万兵马,加上卫县坚固,他有自信能在这里消耗刘继隆,可架不住刘继隆根本不攻城。
不仅仅是他在焦虑,城外的汉军也在焦虑。
「殿下到底要做什麽?」
「留兵五千驻守三县,眼下我军只剩一万马步兵和五千骑兵,就凭这点兵马能做什麽?」
「听闻黄河南岸的安都督所部也被调走了,难道不应该渡河与我军聚兵夹击,继而拿下卫县吗?」
「一直在这里守着,等其馀三镇聚兵而来,恐怕就不好打了。」
「哗哗一一」
牙帐外,众将焦虑商量着,可当他们听到木哨声后,他们便纷纷闭嘴,继而走入了牙帐之中。
他们按部就班走入牙帐内,却见牙帐内摆上了河北的沙盘,刘继隆则是双手扶在沙盘上。
「你们的话,吾已经听到了,眼下也差不多了———」
刘继隆开口说着,不等众人开口,便双手离开沙盘,目光灼灼道:「救令!」
众将不敢怠慢,纷纷抬手作揖,等待刘继隆下令。
「赵英令精骑为前军,吾令马步兵为中军丶后军,李商隐率民夫后撤回到汲县。」
「军中将士,每人携带半月所需军粮,每人背负火药包一个,入夜后拔营北上!」
「末将领命!!」众人领命,随后才提出质疑。
「殿下,我们若是北上,莫不是要攻打相州?」
「相州现在有魏博一万多兵马驻守,但相州有六个县,相州的守将不可能分散兵力,多半聚兵坚守邺县和安阳,馀下四县空虚。」
「话是这麽说,但魏博的守将也不是笨蛋,肯定不会在四个县留下什麽粮食。」
「没错,更何况我军如果北上,那卫县就解围了,如果卫县兵马攻打汲县怎麽办?」
「卫县还好,某担心昭义和成德南下,届时数倍大军包围我军,我军又该如何?」
众将争论不休,刘继隆眼见他们安静不下来,眉头紧皱:「你们只管听从军令,不必他想!」
「是——
众将纷纷低头应下,他们这才想起刘继隆过往亲自领兵的战果,顿时便觉得数倍于己的大军也不算什麽了。
不过虽然心里是这麽想的,但该紧张还是紧张,而刘继隆则是摆手:「退下吧。」
众将纷纷退下,赵英主动留下,见到他们离去后才作揖道:「殿下。」
刘继隆伸出手指向德州,抬头对赵英道:「安破胡已经到平原县了吧?」
「按照脚程,理应到了。」赵英不假思索回答,毕竟军令已经是六天前下达的了,哪怕再慢也该抵达了。
「敕令安破胡,让他直接攻打贝州治所的清河县,攻下清河县后,向西南进攻宗城丶曲周丶平恩丶肥乡丶成安,随后等到吾军令,渡河向滏阳攻去。」
「记住,每日行军三十里,不能快也不能慢!」
「是!」赵英连忙应下,随后作揖退出帐去。
在他退出后,李商隐这才走入帐内,目光看向赵英退出的身影,继而对刘继隆作揖。
「殿下是已经想好了破敌之策?」
刘继隆没有回答,只是朝他嘴角上扬,不言而喻。
「那臣便在汲县等待殿下捷报了。」
李商隐见他自信满满,哪怕心里十分好奇,却也不得不按下这份好奇。
「义山返回汲县后,快马传信崔恕,令他召集河东剩馀兵马,聚兵攻打路州丶仪州。」
刘继隆话音落下,李商隐眉头微皱:「若是如此,河东必然空虚,届时如果有世家作乱,那又该·—」
他顿住了想说的话,因为他后知后觉想到了,这恐怕也是刘继隆故意为之。
「臣领令—」李商隐深吸口气,当即作揖退出牙帐。
在他退出后不久,整个汉军营地都热闹了起来,而这份热闹令正在观望的乐彦祯又惊又惧。
「直娘贼,准备动手了?」
乐彦祯远眺汉军营盘,转头对左右吩咐道:「准备随时出城,依托城外堑壕和羊角墙御敌,怎麽说也要啃下刘继隆两块肉!」
「是!!」左右兵马使纷纷作揖应下,乐彦祯见状凝重看向城外。
只是他这一等,便是整整一天,直到太阳落山,他也没有等到刘继隆的兵马开始进攻,
「关西番狗!安敢如此欺某!!」
眼见太阳落下,经历半日折磨的乐彦祯忍不住拔刀狠狠劈在了面前的女墙上。
尘土飞溅,左右皆不敢上前,乐彦祯则是疯狂挥砍数下后,这才气喘吁吁的收刀,对左右吩咐看守汉军动向后,返回衙门休息去了。
只是在他休息后,汉军营盘飘起了肉香。
刘继隆下令杀一百头骡驴搞军,一万五千将士吃得腹部鼓涨,每个人脸上都是满意之色。
见状刘继隆才开始下令大军出城,向北边的汤阴而去。
李商隐则是留到明日,明日辰时率民夫撤往汲县。
一夜无眠,直到翌日辰时,留驻营盘的民夫才假扮汉军出营,向着汲县徐徐撤退。
班值的左兵马使很快将这则消息告诉了乐彦祯,乐彦祯顾不得洗漱,直接骑马跑上了城头,看到汉军真的在撤退后,他不免松了口气。
「哈哈哈哈,这刘继隆威名在外,却也不怎麽样嘛。」
乐彦祯顿时感觉轻松起来,而左右也对他拍马屁道:
「使君所言甚是,这刘继隆肯定是见到城外如此多的堑壕与羊角墙,自知自己本事不如使君,
故此撤军。」
「使君今日击退刘继隆,定然为天下人所侧目!」
「击退?」听到二人的话,乐彦祯眼神闪烁,随后对左右道:
「你们在城中找些健壮的难民,斩了数百首级送往黎阳,节帅大军驻踏黎阳,届时必然知道我军击退刘继隆之事。」
「末将领命!!」
二人喜出望外,连忙应下这份差事,并在城内搜寻脸上有肉的难民,将他们首级砍下后送往黎阳。
不过两个时辰,确定汉军撤往汲县后,乐彦祯立马派人将还在顺着马车滴血的一车车首级送往了黎阳。
卫县距离黎阳三十馀里,马车整整走了五个时辰,才赶在黄昏前抵达了黎阳城。
眼下黎阳驻兵一万五千馀,城外营盘构筑了堑壕丶羊角墙等防御手段。
乐彦祯派自己儿子乐从训押送首级抵达时,却见三军严阵以待,他顿时在马背上吹嘘起来。
「某等刚刚击退官军,这便是刚刚砍下不久的首级,瞧瞧汝等这般模样,那刘继隆有何可惧?
他在马背上一路嘲讽前进,不多时便带着十馀车首级来到了牙帐前。
此刻的他还未发现牙帐内外气氛不对,得意的翻身下马,走到牙帐面前侧过身子,展示那十馀车首级。
「列校乐从训前来报捷,我军与官军交战十数日,今日清晨官军败退而去,这是我军这十馀日斩下的首级,请节帅过目」
乐从训洋洋得意的等待韩君雄等人夸奖,只是他等了半天也不见众人开口,这才仔细观察起来。
但见帐内众将脸色难看,而坐在主位的韩君雄更是脸色阴沉的可以滴水了。
「你说你们清晨击退汉军,那官军撤往何处了?」
韩君雄沉声质问,声音里隐隐压着几分怒火。
乐从训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但还是强撑着说道:「往汲县撤去了———
「狗鼠的家伙!放你娘的屁!!」
韩君雄突然发作,直接将手中信纸揉搓一团,起身朝乐从训脸上砸去。
虽说并不疼,但却让人感到了侮辱。
乐从训本想发作,但看着帐内众将脸色都不对,这才躬身捡起了信纸将其打开。
当他看清其中内容后,眼晴突然瞪得老大,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麽。
「你们说他们清晨才撤军,那昨夜袭击汤阴县的是谁?!」
韩君雄质问乐从训,乐从训磕磕绊绊:「可丶可我军确实在清晨时看到他们撤向了汲县,数量最少有三五万人之多「还敢狡辩?!」听到乐从训还敢骗自己,他当即指示左右。
「拖他下去,打二十军棍让他长长记性!」
「是!」
由于乐从训平日里便仗着乐彦祯的身份跋扈,加上刚才他又一路嘲讽而来。
对于普通的州兵来说,他们可能不敢对乐从训动手,但对魏博的牙兵来说。
别说打的是乐从训,便是乐彦祯他们也照打不误!
「额啊!!」
乐从训被拖了下去,惨叫声很快便传了过来。
脾气下头后,韩君雄这才坐回到了位置上,而其他牙将也纷纷开口道:
「汤阴县只有不到百馀名马步兵,守不住倒也正常,况且城内粮食都被运往邺县了,刘继隆即便拿下也无法长久。」
「眼下当务之急,是催促成德丶昭义聚兵南下,与我军共同围剿刘继隆,哪怕将其击退也行。」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