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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积重难返(万字大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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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我军令,斛斯光率五千马步兵,八千步卒进攻新平。」

「安破胡你随军节制馀下兵马,派遣骑兵走宜禄原迁回绕道百里城后方,截断百里城粮道。」

「某亲率一万两千马步兵进攻灵台县,三方同时击破后,不要着急进攻,等待我军令行事。」

「是!!」诸将纷纷作揖应下,而刘继隆则是看向高进达:

「你返回制胜关,调遣各关隘兵马,凑足一万新卒给酒居延,等到我们攻破达溪水防线,出兵截断制胜关后路之后,再令酒居延强攻制胜关,说降城内官兵。」

「是!」高进达不假思索应下,刘继隆也适时起身道:「时不我待,三军明日卯时拔营,某希望听到尔等捷报!」

「遵汉王令!!」

众将唱声回应,随后宜禄县三万多兵马开始重新划分营区,等待明日拔营。

汉军驻扎宜禄原上,郑则是驻扎灵台原上,背靠位于河谷间的灵台县。

双方兵马隔着良水放哨,因此汉军的行动自然在唐军注视下行军。

不多时,塘骑将军情带回了营盘,而灵台原军营内的郑收到军情后,不免有些慌张「前后不过十日,叛军便拿下了庆州丶宁州和泾州除百里城丶灵台县外的所有州县。」

「若非有梁阻挡,恐怕他们已经攻入绥州和廊州了。」

说到此处,郑看向一身布衣的王式:「杨玄冀无故后撤,致使我军谋划破败。」

「如今叛军最少俘获十馀万口百姓,可随时徵募五万民夫。」

「只要粮草充足,莫说打到长安,便是将黄河以西的州县尽数占据,也不是问题。」

「我军明明料到所有,却始终慢了一步。」

「一步慢,步步慢,唯有战场上见真章了。」

郑下了决心,王式却眉头紧锁,目光看着眼前的沙盘,此时也想不出什麽办法。

野战打不过,计策又被自己人破坏,加上雨季迟迟不来,他们除了在人数上有优势,

其它都不占优。

这种局面,王式只能寄希望于已方兵马能尽量杀伤叛军,哪怕全军覆没,但只要能杀叛军一二万,就能让叛军短期内无法攻陷潼关。

这般想着,他便见郑召来了营内都将。

三十馀名都将齐聚帐内,每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汉军的实力如何,他们即便没有交手,却也能从平高之役和长武之战中看出。

三万官军覆灭,杨复恭所率一万宁军在占据地利的情况下,竟然只坚持了三日便被击溃逃生。

眼下他们在达溪水防线虽然有七万兵马,但是否是这四万叛军的对手,恐怕很难说。

众将脸色如何,郑不瞎,自然看得出来。

「砰一一」

他忍不住拍案起身,将众将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他单手扶在腰间刀柄之上,忍不住说道:「某不明白,为何众将尽皆以为我军不如叛军,仿佛这陇东战场于我军而言,注定了凶多吉少。」

「昔年太宗于数十里外浅水原对峙薛举父子数万兵马,以『后发制人,疲敌制胜,坚壁不出,穷追猛打』的策略,反败为胜,收复陇西。」

「后太宗兵出关中,败刘武周丶窦建德丶王世充丶刘黑阔群雄,是以大军所到之处,

百姓竭诚欢迎,可谓占尽民心。」

「那种勃勃生机丶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你我眼前。」

「眼下我军在此,若能击败叛军,则保天下太平,即便败北,亦不失报国英雄之名。」

郑扫视众人,随后拔出刀劈断面前桌案,难得露出狠辣模样。

「无论怎麽样,此战兵力是以七万对四万,优势在我!」

「传某军令,三军严防死守,定要将叛军挡在达溪水以北!」

「末将遵命!!」众将纷纷起身作揖,胸中的锐气也被郑调动了起来。

不多时,唐军各部尽皆放出塘兵探马,纵横达溪水两岸。

与此同时,汉军的塘兵探马也随之放出,两军在达溪水及原地不断交锋。

战事还未进入白热化,塘兵探马却已经打出了火气。

翌日,汉军拔营走下宜禄原,沿着良水南下。

刘继隆本欲直接攻打灵台原,但前往灵台原需要经过十几里长的一线天。

这一线天宽不过二丈,长十馀里,左右又有梁罚,极易设伏。

考虑过后,刘继隆还是选择绕远路,走下宜禄原后,率军前往泾水,沿着泾水南下后,再走达溪水北岸进攻灵台县。

大军绕道六十馀里,最后沿着宽十丈左右的达溪水北岸官道向灵台县攻去。

只是随着大军远眺见到灵台县的时候,刘继隆这才清楚,郑为什麽要集结兵马在此与他决战了。

灵台县处于达溪水河谷中,河谷南北宽不过二里。

南北均是台原,而郑已经令人在台原上布置了投石机,粗略看去,不下百台。

由于地形问题,南北两侧投石机呼应下,试图进攻灵台县的汉军必然会遭受重创。

加上郑驻兵两万于灵台原上,随时可以走一线天切断汉军后路。

可以说,只要汉军正面进攻不利,士气受挫后试图后撤,他就可以带大军走一线天从后方进攻,将刘继隆所率的兵马尽数包围。

「汉王,这地方不容易攻打,不如等安都督和斛斯都督攻下新平和百里城,我军再联合安都督夹击灵台县?」

王重荣不肯放过表现的机会,刘继隆见状却只是警了他一眼,同时说道:

「你能想到的,郑和王式没有可能想不到。」

「他们在百里城布置的兵马,不会少于此地太多。」

「此地算上杨复恭撤回的兵马,不是三万馀,便是四万。」

刘继隆驻兵原地,目光眺望左右地势。

虽说是台原,但通往灵台原的道路就两条,一条就是一线天,还有一条则是在灵台县背后。

摆在汉军面前的,似乎除了强攻,别无其他选择。

「后撤一里扎营!」

刘继隆调转马头,随后指挥兵马民夫开始后撤扎营。

与此同时,郑也策马来到了台原上方,隔着二三里远,数十丈高的落差来远眺汉军布置。

王式穿着布衣随他而来,眼见汉军撤军一里扎营,郑忍不住抚须。

「小年兄预料不错,这刘牧之果然不敢轻易进攻灵台。」

「话虽如此,但刘牧之手中掌握方术,我担心出现什麽差错。」王式摇摇头回应。

对此,郑忍不住笑道:「又能有什麽差错,小年兄过于忧虑了。」

在郑看来,刘继隆想要进攻灵台县,唯有强攻这一条路,而强攻地势险要的灵台县,叛军至少要付出上万死伤。

灵台县加上百里城和梨园寨,这三处险要之地,最少能夺走两万叛军性命。

新平易攻难守,被夺去也无妨。

只要能重创叛军,南边的高就会动手,而三川内部的那些世家豪强也会忍不住动手的。

届时叛军失利,朝廷只要能速速讨平江南黄贼,即便无法从叛军手中夺回朔方和秦州,也能逼迫刘继隆撤出陇东梁。

想到这里,郑忍不住抚须,脸上满是自得之色。

只是在他怡然自得时,已经开始扎营并走入牙帐内的刘继隆,当即便令人取来沙盘,

堆土成山,摆石为兵。

做完这一切后,刘继隆这才指着沙盘,对四周人开口道:

「郑以投石机在台原上交叉进攻我军,我军若是强攻灵台县,必然遭受投石进攻。」

「围观台原上投石机,左右数量各自不下百台,最少需要两三万民夫才能驱使。」

「官军从制胜关疾驰而来,定然没有准备太多民夫,不然不可能来的这麽快,还能在此修筑营垒。」

「这般说来,他们所用民夫尽皆为百里城丶灵台县所徵募之民夫。」

「这台原我军上不去,灵台县虽然是夯土城墙,但依我军俘获的泾原镇官兵所言,城高二丈,墩厚二丈四尺,即便用火药炸开,也最少得炸两次。」

「此外灵台原上还有数量不明的官军,想必不会少,他们可以随时绕道灵台县后方支援灵台县。」

刘继隆将局势说出来后,帐内众将面面相,显然都被灵台县的布置给镇住了。

「汉王,只要我军压上,灵台县轻易可取。」

王重荣仍旧保留着他在唐军中的脾性,试图用底层兵卒性命来换取胜利。

对此,刘继隆皱眉看向他,眼神冰冷。

「军中每一个弟兄都是辛苦招募培养而成的弟兄,如何能轻易一言定论?」

「再有此等言论,夺职!」

「是!」王重荣被吓出冷汗,只觉得刘继隆也并非那麽好说话。

至少他生气时的眼神,令王重荣忍不住侧目回避。

眼见他应下,刘继隆收放自如的收回狠厉眼神,接着起身拍了拍手掌上的泥土,略微沉思后,方才开口道:

「传令,伐树加厚盾车,蒙上湿牛皮,明日样攻试试官军手段。」

「是!!」

众将领纷纷应下,而后开始命令大军砍伐树木。

只是此时汉军处于陇东梁昂诸州中,人口较为稠密的州县,灵台县附近稍微大些的树木,早就被百姓砍伐殆尽,许多梁昂甚至露出了黄尘般的泥土。

汉军为了取得成材的树木,只能令民夫走出灵台县二三十里外砍伐树木。

好在民夫将树木寻来,而军中精通木匠手艺的兵卒,也连夜炮制起了这些木料。

翌日,军中已然多出了三十辆高八尺,长丈许,蒙上湿牛皮的盾车。

盾车有八轮,轮子在车内,除后方外,馀下几个方向都铺设的木板,蒙上了湿牛皮。

盾车沉重,故此必须以两匹挽马才能艰难拉拽行动。

辰时,刘继隆率军着甲出营,一万两千马步兵列阵三重,随着刘继隆挥舞令旗,又分出三百馀人上前。

他们穿戴甲胃,兵器齐全,更背负火药包和镐子。

「一人驾车,其馀人躲在盾车内部,掘土填河,速度要快!」

刘继隆不忘吩咐,而率领这支兵马的,已然是擢升为马步兵校尉的王建。

刘继隆并不清楚他的身份,只是吩过后,不忘提醒道:「若是事不可为,暂且退回,保全自身,方能成就功业。」

王建被刘继隆这番话说的热血澎湃,毫不犹豫的作揖应下,接着拿起木哨吹响。

「哗哗一一伴随着王建吹响木哨,三十辆盾车开始前进。

与此同时,南北台原上的唐军也迅速反应了起来。

「放投石,闻鼓声进攻!」

「哗哗一」

「放投石!!」

南北两侧台原上的数百唐军,当即开始驱使上万民夫为投石机配重,放上投石后准备进攻。

这些民夫中,从十五岁到五十岁男子不等,其中甚至有健妇身影,可见郑几乎把灵台县健壮之人尽数掏空。

「咚咚咚一」

「放!」

囊时间,无数投石机开始运作,二百馀颗投石尽数抛射而出,朝着官道上的汉军砸去「哗哗

驾驭马车的汉军吹响木哨,躲在盾车内部,跟随奔跑的汉军听到哨声,纷纷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其中也包括了王建。

「砰砰砰—」

「嘶鸣!!」

但见无数投石落下,三颗投石先后砸中了挽马,亦或者是驾车的汉军兵卒。

人马尽皆被投石砸死,死状凄惨。

此时他们距离灵台县城墙不足二百步,而盾车内的汉军兵卒也尽皆推动起了盾车。

两辆盾车被投石机砸中,湿牛皮破裂,木板断开,兵卒裸露的皮肤被木屑划伤流血。

「传话,令那两伙兵卒撤回来!」

刘继隆眼见两辆盾车破碎,当即要撤回他们。

只是不等旗语挥舞,便见汉军的兵卒冲出了盾车,背负着火药包和镐子朝着灵武县冲去。

哪怕后方旗语不断挥舞,他们也在理头苦冲,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想什麽。

「混帐!让他们滚回来!」

刘继隆看得心头泛起凉意,可角落的王重容却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他敢肯定这群兵卒看到了旗语,但他们还是发起了冲锋。

显然,于他们而言,攻破城墙的任务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直娘贼,他们真的不怕死!『

王重荣想到了此前几次他率军与汉军交手时的场景。

此前这句话还只是疑问,可此刻他是真的确信,汉军的某些兵卒是真的不怕死。

他已经了解到了汉军的制度,他无法想像一个懂文识字的兵卒,竟然会为了军队的成败而舍弃自己性命。

「放!!」

「膨—」

无数投石再度出现,而此时盾车已经抵达了灵台县的护城河外。

灵台县毕竟只是小县,又是夯土城墙,故此护城河也不过仅丈许宽。

抛弃盾车而来的兵卒率先抵达此处,随后开始取下镐子刨土。

「弓弩准备!」

「放!」

马道上,杨复恭指挥着唐军举起弓弩,对着三十馀步外的兵卒射出了箭矢。

无数箭矢射来,第一时间便将人射成了刺猬,但身披重扎甲的汉军仍然在刨土,哪怕已经被射伤。

唐军箭矢还在继续,而此时两辆盾车冲到了此处。

在驾车兵卒的驱使下,两辆盾车在冲入护城河前,车上的兵卒率先挥刀斩断了缰绳随后吹响木哨。

挽马得以脱困,而盾车也在听闻木哨声的兵卒推动下,直接冲入了护城河中。

两辆盾车没入护城河内,但依稀可以看见车顶,

四伙汉军开始不断刨土,而后续的盾车也陆陆续续赶来,但他们并未冲入护城河内。

「列阵还击!」

二百汉军列曲阵,以弓弩开始还击城头的唐军,剩馀百馀人则是埋头刨土。

此时,无数投石朝他们落下,众人纷纷开始躲避,但仍旧因为站队过于密集而被当场砸死二十馀人。

饶是如此,他们也并未散开,而是趁着投石机装填的时间,不断还击和刨土。

「哗哗一」

木哨声作响,二百馀汉军顿时散开,开始返回后方十馀步的盾车中,推动盾车试图渡过护城河。

松软潮湿的泥土让盾车的木轮沾满了泥泞的泥土,行动困难。

饶是如此,第一辆盾车还是冲到了护城河对岸。

「冲!!」

眼见盾车冲了过去,王建等人眼底闪过激动的光芒。

接下来一辆辆盾车渡过护城河,凶猛撞在了城墙上,随后城墙根就传来了掘土声。

在长武城守出经验的杨复恭早就做好了准备,投石橘木和石脂纷纷招呼,大火点燃。

囊时间,城墙根火势一片,而河谷两侧的投石机也由于汉军来到城墙下,投鼠忌器的不敢进攻。

一辆又一辆的盾车对城墙发起了撞击,掘土声不断,而杨复恭也是看得尤为着急。

无数石脂投下,火势愈发凶猛。

「轰隆隆—

忽的,夯土城墙竟然被大火烧得开裂,这一幕让杨复光忍不住骂了出来:

「直娘贼!这城墙是哪个回耐的杀才修的!修他娘的头!修他耶的头!!」

夯土城墙不耐火攻,但也不至于才燃烧半柱香时间就被烧得开裂。

这种景象,只能说明有人在修城墙时偷工减料,使用的三合土太少。

杨复恭和守城的众将都明白,但现在已经太晚了。

「哗哗一一」

「撤!离开这段城墙!!」

当木哨声从盾车内响起,杨复恭连忙下令兵马撤离此段城墙。

得到军令,早就听闻叛军方术的神策军纷纷朝着城墙两边逃亡,而盾车内的汉军也纷纷逃出了盾车,在王建的率领下,往城墙左侧逃去。

马道上的唐军不断射来箭矢,不少人被射中,王建便带人护着他们撤退。

唐军的箭矢不断,眼看岌岌可危时,他们埋藏的火药包也随之点燃了。

「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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