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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咸通六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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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吃卯粮在大唐已经成为传统了,这点李灌早有准备,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手中积欠的数额竟然那麽庞大。

一千万贯,这几乎等于大唐全年赋税的七成了··

「户部的户籍与田籍在册数量是多少?」李灌心中一沉,忍不住询问。

「回陛下————」

路岩顿了顿,顺势呈出手中文册。

「户部的户籍与田籍,明面上不断更新,但实际上多为抄旧元和丶太和及会昌旧籍。」

「除河北道外,天下诸道户籍为四百九十九万户,二千五百六十五万馀口.....」

「除河北道外,天下诸道田籍为四百二十二万六千馀顷,四万万二千二百六十馀万亩.」

路岩的第一句话说完后,李灌便失去了看这些图籍的心思。

毕竟路岩都说了这些图籍多为抄旧,那这就代表这些图籍呈现出来的情况已然失真。

天下或许有两千五百万口百姓,也或许没有。

想到这里,李灌不想再看图籍,只是强忍着脾气道:「朕就想知道,路相是否有补全积欠的办法。」

「回陛下.—..—」

路岩脑中百转千回,最后只能硬着头皮道:

「为今之计,只有免河淮二道,增加诸道赋税。」

「两税可在去岁三厘的基础上再加七厘,此外的加耗丶折变及盐丶酒丶茶及各类杂税皆可加一分,」

「如此计算,今岁即便免河淮二道,依旧能徵收两千万贯。」

「除去今岁度支外,应该还能偿还二百万贯的积欠。」

路岩的这番话,让李灌略微焦躁的情绪安定不少。

「既然如此,那便按照此法来加税,待积欠问题解决,再减税以对天下!」

「臣领旨.」

李灌开口示意,路岩也不争辩,直接答应下来,随后见李灌没有其它举动,

这才缓缓退出了咸宁宫中。

在路岩的操作下,圣旨很快便经过北司丶南衙后发往诸道。

河淮受灾十三州的百姓得到了免,过去的积欠和今年的赋税不必上缴,但其馀的河淮二十九州百姓便与其他道的百姓没有区别了,他们仍旧需要承受两税加七厘,其馀各类杂税加一分的苛政。

问题在于,朝廷加七厘,这仅仅利于朝廷,而不利于地方衙门。

地方衙门的官吏可不是善人,想让他们加税并徵税,这可不是那麽容易的。

毕竟加税和徵税是需要承担风险的,若是之下百姓抗税,他们必须选择镇压才能收得上来税。

仅凭朝廷那点俸禄,还不至于让官更们承担如此大风险。

要麽加税,用钱收买人心后,依靠这些人来镇压抗税的乱民。

要麽就是以百姓抗税,徵税不利的结果奏报上去,多半会被定个失责的罪名二者抉择,唯有选择前者,而前者需要钱,钱出自百姓,所以徵税必然不能按照朝廷规定的来徵收。

聪明些的官吏会以损耗来加征,蠢笨些的则是多加些杂税。

二者并无区别,都是为了从百姓身上压榨出更多的钱粮。

别说平头百姓,便是世家都需要出些钱财,更别提那些庶族了「加税多少?!」

「加二分,少一厘都不行!」

曹州冤句县黄府正堂内,好不容易养好病体的黄父在听到衙门要加税二分的时候,立马便觉得两眼一黑,险些晕倒。

他下意识伸手扶住了椅子,而后才看向堂内众人。

距离他最近的黄巢,以及黄巢的弟弟黄丶黄邺和自己的孙子黄存,外孙林言.—·

「加税二分,以我黄家此刻情况,唯有卖田求财,方能交上四千八百贯的税钱·—」

黄父的话让三郎黄忍不住道:「阿耶,这私盐生意我们不做了!」

『没错!」黄邺也不忿道:「钱赚不到,每年倒贴进去一千多贯。」

「这买卖谁想做谁做,总之我们是不做了!」

「糊涂!」黄父恨铁不成钢道:「汝等以为,此间生意是汝等想不做就不做的吗?」

「家中积财如此,皆乃县中扶持,而今县中困苦,必然要以我们开刀。」

「即便摒弃这私盐买卖,难不成汝等觉得,县中便无其它手段对付我们?」

「老夫告诉汝等只要这天下是圣人的天下,只要汝等还想活着,朝廷有的是手段让我们乖乖拿出钱财。」

黄父好似在发泄,而黄与黄邺却满脸不甘,黄存和林言也紧紧紧拳头,

唯有黄巢沉着脸色,不知作何感想。

「要怪,便只能怪我黄家朝中无人,只能受这县中官吏折辱———」

黄父愤恨的用手杖了地板,随后在婢女的扶下起身,偻着向中堂走去。

待他离开,黄等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黄巢。

「阿兄,我们难不成就受这狗官折辱吗?!」

「是啊阿兄!」

「舅父(叔父)——」」

面对几人的愤慨,黄巢咬牙道:「我虽在朝中无人,却也认识陇右驻长安的进奏院押衙。」

「此前顾忌面子,方才没有寻找他们,如今朝廷索要钱粮甚多,家中若要拿出,必然伤筋动骨。」

「我且修书一封送往长安进奏院,若是能得到陇右都护府书信相助,想来这王适之必不敢开罪于我们。」

「届时这私盐生意不做也罢,大不了贩卖田产,往陇右而去!」

「好!!」听到黄巢愿意举家迁徙,早就受够县中鸟气的黄几人纷纷叫好。

不多时,黄巢便写好手书,派出当年与自己往长安游学的护卫黄周往长安赶去。

时间流逝几纷飞,三月渐渐往四月迈去。

黄周抵达长安时,已经是四月中旬。

他风尘仆仆赶来,顾不得休息便往陇右宣阳坊的进奏院赶去。

陇右在宣阳坊采买的进奏院,乃是以刘继隆的名义购置的,故此有开乌头门,插十二长戟,悬挂旌旗的特权。

一夥兵卒身穿战袄,如家仆般在乌头门外守着,眼见黄周风尘仆仆的模样,

还以为是来讨个活乾的城外人。

「郎君止步,此处不募工。

伙长站出来作揖,对黄周还算客气,换做别家进奏院的兵卒,恐怕不等黄周走入乌头门范围便开骂叫滚了。

正因如此,黄周虽然知道自己被误解,但还是止不住的高兴。

「敢问将军,进奏院内押衙可还是杨信杨押衙,亦或者是陈瑛陈押衙?」

「杨押衙?陈押衙?」

伙长错,随后才道:「这两位早在几年前便调回陇右了,如今的押衙是窦郓窦押衙。」

话音落下,伙长上下打量起黄周:「你认识我们陈参军和杨使君?」

「参军?使君?」黄周闻言错,却没想到陈瑛与杨信都成了参军和使君了不过错之后,他便忍不住激动起来,毕竟两人担任了陇右都护府参军和州衙使君,所寄出的书信份量必然不轻。

若是能请得他们帮忙,自家危局便能解除,

想到这里,黄周从怀里郑重取出黄巢书信的和一锭黄金:「我家郎君与陈参军丶杨使君是旧友,若是可以,还请将军将此信送往陇右,交予二人。」

伙长警了眼黄金,但只将书信抽出:「我会将这书信交给府内押衙,押衙跟随杨使君几载,若是你家郎君与杨使君相熟,押衙必然知晓,自然会派快马送信前往。」

「你暂且寻一地方住下,明日这时候再来此处取信。」

黄周拿着黄金,脸上尴尬,但听到伙长这番话,这才知道自己献丑了,连忙将黄金收起来,郑重作揖:「多谢将军!」

话音落下,他转身准备绕去宣阳坊的坊门,今夜在宣阳坊好好休息,明日等待消息。

不过不等他离开乌头门范围,便见朱雀天街上疾驰十馀骑往北而去。

他们从南边疾驰而来,风尘仆仆的模样,手中还有加急的帛书作为证明。

「是西川的精骑,西川出事了,快去禀告窦押衙!」

黄周还未走远,当即便听到了陇右进奏院门前的那些兵卒对话。

「西川出事了?莫不是南蛮打来了?」

黄周闻言忍不住猜想,但片刻后又觉得此事与自己毫无关系,摇头之后往宣阳坊的坊门走去。

与此同时,西川的快马也将加急送往了南衙北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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