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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公子,挣醒(求月票)

赵倜心中惊讶,不由好奇打量白衣人。

此人初看也就二十几许模样,可多瞅两眼却又似乎不止,该为三十岁出头了。

他生得十分英俊,未留髭须,脸皮白净,好像涂了一层薄薄的脂粉。

这人鬓角边簪了一朵红色鲜花,眉毛仿佛也修整描画过,看起来有一种古怪突兀的感觉。

他身上穿着华丽的白色绣银纹绸缎长袍,哪怕不懂面料也能瞅出价值不菲。

腰间则系了条玉带,似是暗金镶嵌,若为真品必然值许多钱财,而且仿若有所形制,不知是否需要特殊身份才能得扎。

玉带上还悬挂了一枚圆形佩子,镂空精致,羊脂美料,雕琢细腻,是一个山海异兽图案。

下方为一双粉底锦靴,同样不是百姓能够穿起,就算是一般的富贵人家,也没见有着这种靴履的。

这人气质极度优雅,甚至有些阴绵,背负着双手,目光闪烁朝巷内观望。

赵倜有些诧异,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此般人物。

春雨街上住的顶多是一些商人,至于巷里则全是普通百姓,而瞅这白衣人形貌别说百姓了,商贾都不可能。

大概就是所谓的公子之流吧?和民间互相捧称的那种公子不同,恐怕是一个真公子呢,有什麽特殊的家世背景,世家子弟,门阀子孙。

赵倜暗自摇了摇头,他对真正的公子并无太多好感,大乾建国之初,曾有一位民间吟游诗人写过一首诗,道尽了世上辛酸不公。

诗曰: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

赵倜不着痕迹收回目光,想继续向前走,不管这人来巷中做什麽,总与自己无关,还是赶快上学要紧。

可他刚刚迈出一步,那白衣人忽然开口:「看够了就想走吗?」

赵倜身形一滞,缓缓道:「这位先生请了,在下并没有故意看什麽,先生于路口现身,在下目光前视,想看不见都不成。」

君子趋吉避凶,该狡辩就得狡辩。

「哼!」白衣人冷哼一声:「伶牙俐齿,看你是个书生模样,倒难怪张嘴便为抵赖了。」

赵倜道:「在下……还须去上学,就不耽误先生了。」

「等等!」白衣人道:「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叫我先生,你瞅我哪里像先生?」

赵倜眨了眨眼:「哪里都像,比州学中的教授更像呢。」

白衣人冷笑:「胡言乱语,从来都是别人唤我公子,哪里有称我先生的,莫非在嘲讽我读书不好吗?」

赵倜顿时无语:「这位……公子,我并不认得你,怎知你读书好或不好?」

白衣人闻言又哼了声:「我来问你,巷内有个赵家可否知道?」

赵倜一怔,再打量了白衣人一眼,闻着飘来的香气,心中暗想莫非这便是那远来的堂舅?看样子确有几分相似呢。

只是母亲的娘家不是小门小户吗?怎麽可能有公子之类人物?

莫非是后来发财,养尊处优起来?还是入赘了什麽高大门户,摇身一变,学了这麽一副奢靡散漫的调调?

「你在想什麽呢?」白衣人目光炯炯,盯向他道。

「没想什麽。」赵倜琢磨可能真是那位堂舅,语气不由恭敬了一些:「巷内确实有一户赵家,公子莫非要找此家吗?」

白衣人忽然道:「只有一户赵家吗?你姓什麽?」

赵倜顿时苦笑:「在下便是赵家之子,可引先生前往。」

「哦,你便是赵家的儿子?」白衣人闻言神色间出现一抹奇异,仔细瞧了他几息:「竟然读书?」

赵倜道:「这个……在下自然读书,有何可奇怪的?」

白衣人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赵纠的儿子居然读书,居然读书,可真是笑死我了。」

赵倜闻言心中微微不悦,赵纠便是赵父的名字,虽说父亲没怎麽上过学,只是小时候开蒙半年,可这位堂舅此刻的话语也实在太看不起人了。

而且自己的父亲是他的姐夫,怎麽能直呼其名呢?简直一点礼仪都不懂,口出无状,狂妄无礼。

「在下书读得还不错呢,已经是生员了,仲秋时候便要参加解试了。」他缓缓说道。

「哦?已经是个秀才了,还要考举人?」白衣人点了点头:「那算不错,赵纠自然是没这等读书天赋的,你这乃是像母亲了,像……你外公家的人。」

「还请问公子是……」赵倜强忍心中不满,淡然询问,暗想对方坦露了身份后,身为长辈,便应该不会再继续这般信口开河。

「我?」白衣人背手笑道:「我自然是你舅舅,你不知道有一位舅舅要过来你家吗?」

赵倜微微露出错愕表情,以示自己没有提早发现对方身份,顺势再行礼,表情恭敬道:「原来竟是舅舅到了,父亲母亲都说过便在这一两日间,没想让外甥碰巧遇见,还请舅舅随外甥去至家中见父亲母亲,饮茶歇息。」

白衣人受了一礼,满意地道:「既然书都读了,却因何没有习武呢?」

赵倜一愣:「习什麽武?」

白衣人闻言看了他片刻,皱眉道:「前面带路吧。」

赵倜心中狐疑,可也不好多问,此刻往州学便只能推后一会,转身引路道:「舅舅请。」

几十息后来至家门前方,他声音不高不低地冲里面道:「爹,娘,舅舅到了。」

白衣人这时瞧着小院木门,神色颇有些不满:「这些年就住此处?」

赵倜纳闷对方为何如此说话,但却不好不答,挑拣言辞道:「自小居住,安居乐业,温馨和睦。」

「这等地方也好安居乐业吗?」白衣人撇了撇嘴角。

此时就听院内脚步声音快速传出,赵父赵母打开了院门,一起看向白衣人。

赵父伸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瞅向白衣人没有讲话,赵母却上前了一步,神色欣喜:「十三弟,经载不见,样貌却无太大变化。」

白衣人望向赵母,见她荆钗布裙,脸上微有风霜之色,讷讷道:「七姐,你……这些年吃苦了。」

赵父在旁不高兴道:「杨十三,你此话何意,婵妹跟着我怎就吃苦了?」

白衣人恼道:「这还不叫吃苦,什麽叫吃苦?赵……这十几年你就让我七姐和你过这种日子吗?」

赵父道:「难道过那种行尸走肉,混吃等死的蛀虫日子吗?」

赵灵儿此刻背着小书包从房中跑了出来,愣愣地看着几人。

赵母道:「吵什麽吵,粗茶淡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挺好,十三赶快进屋来吧,我煮好了茶水,边吃茶边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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